EAC MBA学员思享||世界的休止符《4分33秒》— 记一堂特殊的古典音乐课
Three passions, simply but overwhelmingly strong, have governed my life: the longing for love, the search for knowledge, and unbearable pity for the suffering of mankind.
有三种质朴而又十分强烈的激情一直支配着我的人生,这就是对爱的渴望、对知识的求索和对人类苦难的无限怜悯。
— 伯特兰·罗素 Bertrand Russell
救赎 — 以爱之名
陆紈君(丸子老师)在EAC的课堂一直是充满欢声笑语、活力四射的。从音乐剧到演讲课,我们的心绪在她的引导下,就这么真实地流露出来,有时会开心得像孩子,有时又会哭得像奔涌的河水。这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如此的难得。因为丸子给大家的感觉是热情而真诚的,与她在一起没有隔阂感。
亲爱的丸子老师
与丸子老师的合影
课前热身—EAC面具乐团
2018级的最后一堂,上海分校的线下课,《歌剧与古典音乐:环境与经济》来得是如此地弥足珍贵。因为我们知道丸子前一星期在浦东机场待机4小时,准备飞往北京上课。因为疫情变化而无法成行。北京班的同学也不得不再次转为线上教学。所有的不确定性在2020年都堆积到了一起,全世界就像按下了《4分33秒》休止符。有人说这一年,把以往百年之间才能发生的事情都压缩在一个时空里同时发生。所有行业都随着疫情发展而起落,更多中小企业如惊涛骇浪中的片舟,惊恐、迷茫、无措、前路茫茫。同时,这一代人又在共同经历、见证一段非凡历史的发生。
这堂课题里的关键词:歌剧、古典音乐、环境、经济,都随着全球表演艺术行业的冰封期而停滞发展,跌入谷底。有“ONE WORLD”亦有“THE VOICE MUST BE HEARD”。自救与被救,等待奇迹的发生......
丸子通过课程向我们介绍了歌剧与古典音乐的行业参与方(包含院团以及音乐节、艺术家及经纪人、剧院)从院团运作到艺术家管理,再到运营资金的筹措。尽管我们是艺术文化管理方面的从业人员,但是对于这个行业,在普遍的认识上依然是觉得陌生。因为它太“小众”。在传播与普及上也不如流行音乐的面更广泛,让受众更易接受。就像京剧在国内的发展,尽管国家也在大力的扶植传统文化的发展,但究竟怎样的传承才能得以延续?是一个还需进一步探索的问题。
课程中的案例“委内瑞拉“音乐救助体系”(El Sistema),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令人深思。创始人何赛·安东尼奥·阿布留(José Antonio Abreu ,1939-2018),是委内瑞拉的政治家、音乐家、经济学家。他的“音乐救助体系”让“社会不再是为艺术服务,更不是为精英阶层垄断的艺术服务。相反,“艺术应该服务于社会,服务于弱势群体,服务于儿童……就是改变这些人的精神状态,提升他们的尊严。”这套系统的发展,他给了我们展现的是在理念如何付诸于现实,并逐步实施完善的过程。
他的音乐教育理念:
阿布留博士相信,儿童一旦开始学习乐器,他的人生轨迹就会改变。因为乐器会为他打开一个广阔的精神世界,足以让他克服贫穷。他一旦开始学会乐器,他就不再贫穷,他会一直进步,直到成为专业音乐家。
在一次演讲中,阿布留引用印度德雷莎修女的理念——贫穷最悲惨的一面,就是让人缺乏自尊和自我认同, 感觉自己没有身份,什么都不是。”但乐团提供了一个小的社会模型,它让在乐团和合唱团发展的孩子们看到自己的可能性。并且这个可能性还会影响家长,这个孩子自此可能会成为一个贫困家庭的模范。
音乐救助体系的教学方式:
“音乐救助体系”不从高深的音乐理论入手,而是直接将乐器交到孩子手中,让他们自组乐团相互磨练。演奏水平较高的孩子也会培训其他孩子;
“音乐救助体系”的另一特别之处,是鼓励团队学习。教室里,老师与学生们用同样的桌子,大孩子会带领小孩子一起学。这样的音乐教育理念与传统的单个埋头苦干的教育理论大相径庭,避免了单人练习时的孤独感,同时孩子间传递信息的语境也更容易让彼此明了接受。
资金来源及运作:
在查韦斯时代,委内瑞拉政府每年斥资六千万美金推广“音乐救助体系”, 每投资一元,政府的经济回收是1.6倍,因此即使政党轮替,也不会影响音乐教育系统;
如今的“音乐救助体系”每年接受来自美洲银行(IDB) 数百万美金的赞助。同时,联合国开发计划署(UNDP)也将它们的项目放在官网上,扶持其运作;
在“音乐救助体系”建立的最初,阿布留小心翼翼地让它脱离文化部。身为政治官员,他清楚地知道,当预算吃紧,文化部的预算总是首先被砍。同时,他又不遗余力地强调“音乐救助体系”的社会和教育功能,因此这个系统隶属社会福利部门。
从1975年2月12日创立的那天,只有11个孩子参加练团,到如今, 已有约30万的孩子在“音乐救助体系”学习。在人口只有三千万的委内瑞拉,30万,并非小数目。“音乐救助体系”下还有一百多支青年乐团、数百支少年和儿童乐团。为“音乐救助体系”服务的音乐教师约1.5万人,其中许多教师就是早年在“音乐救助体系”学习的孩子,包括指挥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杜达梅尔本人。这些年来,委内瑞拉国家状况起伏,政权交替,唯一不变的是这些孩子一周六天,每天下午两点到六点进行集中的免费音乐课程。
在这个系统中,不仅诞生了36岁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指挥杜达梅尔,也诞生了全世界最优秀的乐团之一“西蒙·玻利瓦尔青年管弦乐团”。
政局不稳,经济状况不佳。委内瑞拉街头被公认为是拉美最不安全的地方之一,其危险程度超过邻近的墨西哥。委内瑞拉民间藏有1500万件非法枪支,平均每两人就有一件武器。绑架和敲诈勒索、凶案频发……“音乐挽救了我。”杜达梅尔曾在一次访问中谈到,“小时候,犯罪、毒品和绝望每天就在身边上演,罪恶离你那么近,是音乐给我们出路,让我们远离这一切。不同的人生轨迹之间,也许就相差一把小提琴的距离。”从南美洲国家特有的充满激情的,浪漫风情的音乐作品,可以窥见当地人的个性中特有的热情。但如果热情被释放错了地方,再加上大环境的恶化,那就会演变成剧烈的暴力与动乱。幸而这套“音乐救助体系”的建立,成功挽救了30多万的孩子们远离了毒品和暴力。他们将热情,将身边环境带来的恐惧转化到了音乐中,并转为抒发于音乐之中。是救赎,也是最好的心灵安抚。在创始人何赛·安东尼奥·阿布留身上,我看到的是一位集音乐家、教育家、政治家、企业领袖于一身的,更像是一位布道者式的人物。他在理想与现实的实现上达到了最佳的平衡,并逐步建立起自己的“理想国”。智慧的极致,是Mercy,更像是接近宗教。
结合案例,在与丸子的讨论中说到我们的艺术考级制度,所能对个人与社会起到的作用,让人不禁感到遗憾。音乐、艺术、宗教,这些最能够激发出人性中善与美的事物。“美育”之于一个国家民众的重要性,是会体现在个人心性,以及国民的整体素养上的。
小组案例讨论中
《四季-夏》
如果把丸子的正课比作美味主菜,那么与之搭配的“甜品”总是让人欲罢不能。这次的甜品大师是上海音乐学院李玮捷老师,他为EAC的同学们带来了《从电影到音乐,疯狂的古典音乐家们》讲座。一下午的时间,一架雅马哈钢琴,在钢琴才子的指尖,硬是流淌出了斯坦威钢琴音效。压轴节目从舒伯特《1797-军队进行曲》到吉纳斯特《1916-第一奏鸣曲》,20多分钟,他带领大家“一路飞驰”,掠过百多年的时间。
李玮捷教授
记得在张兰丁老师的战略课上,他提到在法国HEC巴黎高等商学院的最后一课。原以为压轴大课,教授一定会奉上一堂极其精彩、荡气回肠的商业案例。但是,他们却欣赏了一堂古典音乐。这种巧合在2020年的EAC课堂,跨时空的遥相呼应。回想近两年的时间,我们在商学院学习各种商业模式、各种分析模型Swot、Pest、Five forces,从用户画像到细分市场……我们必须反问自己,站在商业模型背后,技艺与魂魄如何兼持?直到玮捷指尖流淌的乐曲划过,我才在与古典音乐共同的“呼吸”中,真切地感受到了兰丁老师的“悟”,以及杜曦云老师说的:理性、感性还有更高的灵性。犹如禅宗公案里的“指月”。此一词来自明代禅宗公案录《指月录》,这里的“指”喻语言文字,“月”喻佛法的真实义谛。简言之,“指”与“月”,语言与实义、相与性的关系。商业的脉搏与气息,那些节奏与韵律。欲见最高处,模型与模式只能是借“指”望“月”。个中的平衡与尺度把握,非语言文字能到。
心绪在音乐的调柔下趋于平静,凸显出脑海中思绪的奔涌。对于即将毕业的2018级来说,当年我们入学EAC的时候,正值经济凛冬。未曾想在2020年毕业前,全世界经济的发展,在新冠疫情的影响下,是一眼望不到前路的浓雾笼罩。在2月,我们觉得似乎跌倒谷底的经济,继而在4月、在5月……每一次当人们错觉经济的下行压力已经贴到地板的时候,它又继续往更深处塌陷。终于在2020年6月“父亲节”那天,2018级学员完成了毕业前的最后一堂线下课。当我们躲在会议室欣赏玮捷的钢琴演奏时,会议室之外,“日环食”正在发生,唯吾等浑然不知。音乐,暂隔了现实世界的“暗界结界”。直到傍晚时分,和丸子一起走出校门,刚下过雨的傍晚,脚下是坑坑洼洼的水塘,路不太好走。幸而,拂面的微风吹散了梅雨天的闷热感。脑海里浮现出维瓦尔第的《四季-夏》。也许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期许,等一场电闪雷鸣、狂风暴雨过后清洌畅爽,等看见天边彩虹出现时的愉悦,一扫每个人心中的阴霾……
最后一次课堂大合影
参考资料:
TED:音乐的力量 委内瑞拉音乐救助体系
TED:音乐的革命 委内瑞拉之音乐救助体系
《委内瑞拉“音乐救助体系”为何能让30万儿童远离毒品和暴力》 唐奕奕 2017-01-09 澎湃网
虞莺
法国艺术文化管理学院EAC MBA
2018级学员
— 上海东方广播有限公司
— 资深媒体人,拥有20年媒体从业经验